摘要：自1974年中国与马来西亚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中马经贸关系的良性发展逐渐成为马来西亚保持对华友好关系的重要因素之一。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随着中国与东盟整体关系的改善，中马经贸关系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近年来在中国经济转型、全球经济形势不断变化以及马来西亚政局变动的多重背景下，两国之间的经贸关系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本文将简要回顾中马经贸关系发展的历程，同时分析在“一带一路”倡议对中马关系的重要意义,为中马之间的经济交往提供有益的借鉴与启示。
关键词：一带一路;中马关系;政权更迭
中国与马来西亚自1974年建交之后的一段时期内，由于各自国内与国际环境的双重影响，双边政治与经贸关系并没有呈现出特别紧密的联系。但随着冷战结束，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中国与东盟整体关系的改善，中马双方的经贸关系呈现出良好的发展态势，贸易紧密度也在不断加强，两国均已成为对方在亚洲区域内重要的经济战略伙伴。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得到了包括东南亚国家在内的世界各国的高度关注。马来西亚作为“一带一路”倡议中“一路”(海上丝绸之路)沿线的重要节点国家，地缘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因此，本文以“一带一路”倡议为研究背景，通过回顾中马经贸关系的发展历程，结合马来西亚政坛出现的新变化，分析影响中马经贸关系的潜在因素，力争为中马经贸关系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一定的启示。
一、中马双边经贸发展取得的成效
(一)马哈蒂尔时代
自新中国建立以来,受世界格局的影响及各种因素的制约,中马双边关系经历了曲折的发展过程,比较突出的特点是两国的经贸关系发展缓慢。马哈蒂尔在1981年第一次上台执政之后，改变了马来西亚在诸多方面的对华政策，使得马来西亚成为东盟国家中对华经贸合作的主要伙伴。得益于20世纪70年代，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契机，马来西亚的经济得到了快速的发展，成为“亚洲四小虎”之一。但受困于自身的产业结构，马来西亚对外贸易的依存度较大。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对东南亚地区依靠出口贸易为主要经济支撑的国家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传统的出口空间急剧缩小，外国投资大幅度滑落1。时任马来西亚总理的马哈蒂尔不得不把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作为政府的第一工作目标，而在金融危机中遭遇较少冲击且拥有庞大市场的中国则为马来西亚提供了新的机遇。马来西亚开始重视对华关系，采取了对华友好政策，在经济上积极扩大与中国的贸易合作，力图使处于低谷中的马来西亚经济早日实现复苏(表1)。
在马哈蒂尔1981至2003年第一任总理任职期间，中马双边贸易额有了接近50倍的增长，同时，中国也成为马来西亚第五大出口市场。2002年中马双边贸易总额突破了100亿美元大关，2003年更是突破200亿美元。截至2002年6月，马来西亚在中国累计投资总额达25亿美元，马来西亚所批准的中国在马投资项目亦达到11亿美元2。2018年，92岁高龄的马哈蒂尔在重新担任马来西亚总理之后，中国已经连续10年成为马来西亚最大的贸易伙伴。如表1所示，2018年中马双边贸易总额再创历史新高，超过了2013年的巅峰时期的1060.83亿美元，达1085.81亿美元，占马来西亚对外贸易总额的六分之一。其中，马来西亚对华出口632.05亿美元，自华进口453.75亿美元，贸易顺差178.3亿美元，是2014年以来最大的贸易顺差额3。可以说，中国已经成为马来西亚不可或缺的重要贸易伙伴。
(二)巴达维时代
2003年马哈蒂尔卸任马来西亚总理一职之后，其继任者阿卜杜拉·巴达维在2003至2009年的任期期间，积极整肃马来西亚国内严重的贪腐问题并继续执行马哈蒂尔的对华友好政策，中马经贸关系保持了平稳上升的发展势头。主要亮点为大力推进中马双边基础设施建设、扩大产业投资、旅游等重点领域的合作。2008年的双边贸易额达到535.56亿美元，提前两年完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和马来西亚建立外交关系40周年联合公报》中所提出的在2010年实现双边贸易突破500亿美元的目标，中马经贸合作在巴达维总理时代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尽管中马经贸总额在2009年受到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略有下降，但中马经贸关系始终朝着持续向好的态势不断向前发展。
(三)纳吉布时代
2009年马来西亚第六任总理纳吉布任职后，当年中马双边贸易总额达519.67亿美元。2011年中马两国签署《中马钦州产业园和马中关丹产业园合作项目》，极大地提振了马来西亚的对华出口。2011年马来西亚对华进出口贸易实现了历史性顺差峰值，高达342.51亿美元。2013年中马双边贸易更是持续走高，首次突破1000亿美元大关(表1)。2013年10月3日，习近平主席在访问印尼时首次提出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构想，并于其后到访马来西亚，开启对马来西亚为期三天的国事访问。这不仅体现了中国对马来西亚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作上的重视，更体现出马来西亚在“海上丝绸之路”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习近平主席此次到访马来西亚，进一步深化和提升了两国双边关系，也大力推动了两国在经贸上的往来。与此同时，中国和马来西亚亦于2013年宣布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同年中马两国双边贸易总额首次达到1060.83亿美元，成为纳吉布任期内中马两国年度贸易总额的最高值。
二、“一带一路”倡议下中马经贸关系的新变化
(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调整
2013年，“海上丝绸之路”构想提出后得到了国际社会积极的响应和沿线国家高度评价。但是，如表1所示，2013年后中马双边贸易总额出现了较为明显的下滑趋势，这一状况直至2018年马哈蒂尔第二次上台之后才得以改善。2003年到2018年，马来西亚连续15年对华贸易维持了顺差状态。2004年以来，马来西亚在对华贸易中实现了年均超过百亿美元以上的顺差，其对华贸易顺差峰值出现在2011年，达343亿美元。但随着中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及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马来西亚对华贸易顺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降。2014年与2015年的顺差额均没有超过100亿美元，2016年与2017年虽然有所恢复，但与2011年的峰值相比，减少了近200亿美元。这对高度依赖对外贸易的马来西亚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马来西亚对华贸易顺差大幅度下降的主要原因是中国经济转型使得中马两国的出口相似度指数在东南亚诸国中处于较高地位且呈现出逐年增加的趋势。这表明中国与马来西亚的出口产业结构相似度较高，产品竞争性增强，导致了在2013年后中国与马来西亚的双边贸易额呈现下降趋势。但随着中国积极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经济发展的质量不断提高，加之马哈蒂尔的二次上台执政之后对中国高质量信息技术的关注，中马经贸再次升温，两国双边贸易总额于2018年再次突破1000亿美元，实现了大幅度的提升。
(二)马来西亚经济结构的变化和调整
马来西亚对华出口额的下降是中马经贸关系中马来西亚顺差减少的直接原因。如表1所示，2011年马来西亚对华出口额达到历年的峰值后开始下降，这与对华双边贸易总额的变化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相似性。作为一个以外向型经济为主的国家，出口份额的减少势必会影响马来西亚整体经济的增长。除了全球经济形势变化的影响之外，马来西亚自身产品缺乏国际竞争力，特别是传统电子产品及零部件产品竞争力的下降也是导致马来西亚对华出口下滑的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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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东盟其他国家的经济崛起对中马经贸关系的影响
从1991年至今，中马双边贸易长期处于不平衡的发展状态，主要表现为中国始终处于贸易逆差的地位，马来西亚则一直处于贸易顺差地位，而且长期是东盟与中国贸易的第一名。由于中国与东盟关系的不断深化，以及除马来西亚之外东盟其他国家经济的崛起，使得马来西亚作为中国在东盟最大贸易伙伴的地位不断受到冲击。自2016年开始，越南已经超越马来西亚连续三年成为中国在东盟的最大贸易伙伴，全球第八大贸易伙伴4。由于中越两国在经济上的互补性不断加强，两国双边贸易额持续快速增长。随着中国国内劳动力成本上升，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开始向东南亚地区的国家转移，越南利用廉价的劳动力优势已经吸引了包括中日韩三国在内的众多企业的青睐，发展潜力不可小觑。在2013—2015年的中越双边贸易中，中国连续三年实现了超过300亿美元的贸易顺差，2014年更是达到了438亿美元的顺差峰值。越南在东盟的经济崛起以及中越双方在进出口贸易上的互补，必定会对主要依靠出口为主的马来西亚经济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与此同时，据越南境外投资局数据统计，越南的(FDI)外商投资流入量占世界外商投资比重稳步提升，自2015年起，越南已经超越马来西亚，成为东盟国家中仅次于新加坡的第二大FDI流入国。
(四)马来西亚政坛变化对未来中马经贸关系的影响
马来西亚前总理马哈蒂尔于2020年2月24日向国家元首提交辞呈，2月29日，马来西亚国家皇宫发表声明，正式任命慕尤丁为马来西亚第八任总理。政权变更后，新政府面临抗击新冠疫情，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自2016年开始，马来西亚已经失去了中国在东盟最大贸易伙伴的地位，越南已经成功超越马来西亚连续三年成为中国在东盟中最大的贸易伙伴。反观马来西亚，如再不制订出台经贸方面相关的利好政策，可能导致无法积极有效地促进本国制造业和经济发展，马来西亚在经贸方面对于中国的重要性将会有可能下降。因此，如何稳定国内经济、扩大对外出口、开拓中国消费市场将会是马来西亚新总理需要面对和思考的重要课题。
三、中马经贸关系展望
自2016年至今，越南已经成功超越马来西亚成为中国在东盟的第一大合作伙伴，中越两国进出口产品互补性的提高、马来西亚出口产品缺乏国际竞争力、中马之间长期存在的贸易不平衡问题，都是导致马来西亚丢失中国在东盟第一大合作伙伴地位的重要原因5。中马之间的经贸往来只有继续持续深化发展，才能更加惠及两国人民，中马经贸密切交往对于两国关系的友好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贸易的暂时不平衡不会影响马来西亚对中国的重要性。马六甲海峡是重要的国际航运水道，对中国而言，在海外所进口的大部分石油都需要经过马六甲海峡，甚至可以说马六甲航线就是中国石油资源的重要“海上生命线”，中马双方对于对方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马来西亚仍是中国在东盟地区不可或缺的重要合作伙伴之一。
马哈蒂尔二次上台执政后于2018年再次访问中国，此次访华马方与中方签署了一系列文件，积极扩大棕榈油、橡胶、榴梿等产品的出口。同时马哈蒂尔到访阿里巴巴等中国高科技互联网企业，表明了马来西亚希望扩大与中国企业尤其是在数字支付、电子商务合作上的热情和意愿。
中国互联网数字经济对于推动经济的快速发展并取得的成功经验，使得马来西亚将实现数字转型视作促进经济繁荣和提高社会福祉的一个重要议程。2017年，马来西亚政府与阿里巴巴集团达成合作，阿里巴巴集团将帮助马来西亚打造世界上第一个中国境外世界电子贸易支付平台eWTP(全称ElectronicWorldTradePlatform)。eWTP的建立在有助于减少贸易壁垒的同时将会利用互联网和数字技术大大帮助马来西亚中小企业和年轻创业者参与到全球贸易中，这与马来西亚政府的长期目标不谋而合，也为马来西亚中小企业走向世界搭建了桥梁。无独有偶，支付宝系统也于同年12月在马来亚正式开启使用。电子支付的使用将大大便捷马来西亚人民的消费生活，为当地人民带来更加安全、便捷的支付方式，同时也会使得马来西亚吸引更多的中国游客到马旅游，对带动马来西亚旅游产业的增长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马经贸关系实现了高质量的发展，马来西亚仍然是中国在东盟的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随着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的不断推进，东盟已经取代欧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同时，经过多年的谈判和努力，以东盟为主导，中国积极参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这不仅有利于提高亚太地区的经济一体化程度，而且有助于消除贸易壁垒、扩大贸易服务、改善地区投资环境。“一带一路”倡议与RCEP的相互促进，将会为中马两国之间的经贸合作提供更加优质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更加广阔的投资市场，有利于进一步巩固中马两国的双边关系，实现互利互惠和合作共赢。——论文作者：陈培昌1，马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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