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将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置于存在视阈下重新解读,发现从工人阶级下层社会到资产阶级上层社会再到田园生活是杰克·伦敦自我寻求的见证。杰克·伦敦是一位孤独斗士,不断为其存在而战,为其自我身份而战,他的一生是一部存在斗争史、自我寻求史。
关键词:杰克·伦敦 存在斗争 自我寻求
一、引言
杰克·伦敦(1876—1916)是美国文学史上颇有争议的作家,批评界对其褒贬不一。有些谴责他为卖文字的文人,攻击他为社会主义激进派,称其有种族偏见,甚至抨击其作品粗制滥造;有些对其给予很高的评价:Duc视
杰克·伦敦为“美国的高尔基”;Labor称杰克·伦敦是“美国文学史上当之无愧的‘巨人’”;Cassuto等认为杰克·伦敦是美国文学的代表人物;Perry称杰克·伦敦是“是美国的一个神话,是一位英雄人物”。虽然批评界争论不休,但如论者所言,对杰克·伦敦的认识必须“尽可能周全”。
“杰克·伦敦一生都在寻求探索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他的“生活和作品展现了他在现实和幻想之间、发现真理和否认真理之间永不停歇的斗争”。笔者认为杰克·伦敦探索生活及生命的意义,发现真理与否认真理都是其为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进行的斗争。美国存在心理学家及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罗洛·梅在其著作《人的自我寻求》中指出成为一个人“要与那些阻止他们感觉与需要的东西作斗争”,最主要的是要摆脱“母亲的束缚”;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需“割断心理脐带”,需与母亲(社会)斗争,与自身斗争,即经受外在斗争与内在斗争。杰克·伦敦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必须与阻止他发展的外部力量作斗争,必须“隔断心理脐带”,必须与工人阶级下层社会作斗争。对其而言,脱离工人阶级下层社会就是罗洛·梅所说的摆脱“母亲的束缚”。摆脱工人阶级下层社会的束缚是杰克·伦敦的存在之斗争。这种斗争犹如古希腊悲剧《俄瑞斯忒斯》中主人公俄瑞斯忒斯与其母亲之斗争。杰克·伦敦的存在斗争是其自我寻求的体现。
二、被缚
杰克·伦敦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是个私生子。私生子的身份使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没有“父名”。“‘父亲’只是‘父名’,是一个象征,一个‘原则’,象征着法律和权威。……儿童接受了‘父亲’的权威,就建立了自己的合法主体性”。合法主体性是一种身份归属,因此,杰克·伦敦一出生就丧失了合法主体性,缺乏身份归属感。
私生子身份是杰克·伦敦心灵的“伤疤”,是其一生的伤痛。“出生真相让杰克·伦敦非常沮丧”,他控诉道,“生活是一场皮肤赌局,我从没有半点机会……我的出生是捏造的……我天生就是来证明这场失败的赌局……”出身痛苦激发了杰克·伦敦的摆脱欲望,他将这种欲望寄予他许多作品的主人公身上。他的很多主人公,如《热爱生命》中的赶路人、《白獠牙》中的白獠牙、《野性的呼唤》中的巴克、《海狼》中的海狼拉森和范·韦顿,虽然来历不明,但他们都通过搏斗为自己赢得尊严,都是强者。“伦敦的大多数主人公,克朗代克王者,墨西哥人,南海岛民,都有一种王者气质,他们或许是理想自我概念的外延,急着想摆脱私生子身份和工人阶级出身”。这些主人公是杰克·伦敦理想自我的外化,是其摆脱卑微出身强烈欲望的再现。
除受私生子身份的束缚外,杰克·伦敦还受贫穷的束缚。他时常说“他不曾有过童年,他最早的生活记忆就是在贫穷的压迫中,这种贫穷的压迫是长期的”。贫穷是杰克·伦敦的另一个梦魇,影响了他的心理发展,使他在成名后无法再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青少年时期所经受的可怕的、梦魇一般的贫困生活经历在杰克·伦敦身上造成了一种恐惧心理,在他与‘深渊中的人们’之间产生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使他以后再也无法真正融入下层人民之中,始终与他们保持一种适度的距离”。
卑微的出身及生活的贫穷犹如两座“大山”压在杰克·伦敦心头上,同时激起他改变命运的斗志。自孩提时代起,杰克·伦敦就有“向上爬”的抱负。他在《生活对我的意义》中说:“我出生于一个工人阶级家庭……我所处的环境野蛮、粗俗、原始。我没有世界观,只有向上观。我处于社会的底层,这里的生活只有污秽及精神和肉体的不幸,因为精神和肉体都同样在挨饿和受折磨。在我头上耸立着社会大厦,我想唯一的出路是向上爬。”杰克·伦敦认为他头上的社会大厦是“人间天堂”,是“伊甸园”。在这里有“大公无私的精神,纯洁高贵的思想,敏锐理智的生活……所有的男人与女人思想崇高,言谈优美,举止文雅”。
对“伊甸园”的向往是杰克·伦敦一生的追求。他一生都在朝着这一目标奋进。为了这一目标,他一直像位斗士一样奋战在人生的战场上,这点也可以从他所赋予小说《马丁·伊登》(Martin Eden)的主人公名字为马丁·伊登(Martin Eden)看出。“Martin”的意思为“斗士”,“Eden”的意思为“伊甸园”。主人公就是一位寻找“伊甸园”的斗士,而这位斗士恰是杰克·伦敦的缩影。可以说寻找“伊甸园”是杰克·伦敦一生的主题。要爬上社会大厦——“伊甸园”,杰克·伦敦必须挣脱工人阶级下层社会的束缚,必须与工人阶级下层社会抗争。为了从社会底层爬上社会大厦——“伊甸园”,杰克·伦敦在“炼狱”里抗争,接受孟子所说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考验。杰克·伦敦一生都在为摆脱生活困境、脱离社会最底层生活而战。他的生存之战即为存在之战、自我寻求之战。
三、抗争
罗洛·梅声称“当出生后脐带被割断时,婴儿就成了一个生理个体,但是除非心理脐带也适时地割断,否则他便仍然像一个被拴在父母前院栅栏上蹒跚学步的小孩,他不能离开绳子长度的范围。他的发展受到了阻碍,而且这种被放弃了的成长自由就会指向内部,使怨恨与愤怒郁积恶化”。这说明孩子虽然割断了生理脐带,但心理脐带有可能未被割断,心理脐带的保持会影响孩子的健康发展。也就是说,一个人要健康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既要割断生理脐带,也要割断心理脐带。但由于母亲与孩子的特殊关系,心理脐带难以割断,即使割断也必然会带来痛苦。
杰克·伦敦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其生理母亲芙罗拉浮躁,多情善感,喜怒无常,未担当起母亲的责任,但又决定着一家的命运。芙罗拉是造成杰克·伦敦出身于工人阶级下层社会的直接原因。生理意义上的母亲芙罗拉是文化意义上的“母亲”工人阶级下层社会的符码。杰克·伦敦在工人阶级下层社会“母体”中所经历的种种不幸成为其摆脱“脐带”束缚的理由,但这种摆脱是痛苦的,虽然生理上似乎已挣脱了“母体”,但由于这种特殊的“血缘”关系,脱离“母体”的痛苦不可避免,这也正是之后杰克·伦敦跻身于资产阶级上层社会后对工人阶级下层社会有一种非常矛盾情感的原因。杰克·伦敦对于资产阶级上层社会同样有一种矛盾情感。他生理上的父亲威廉·钱尼是文化意义上的“父亲”资产阶级上层社会的符码。生理父亲实际生活中“不在场”,意味着文化意义上的“父亲”资产阶级上层社会实际也是一种“不在场”,是虚幻的,不真实的。这种不真实感在杰克·伦敦进入资产阶级上层社会后就出现在他面前。因此,杰克·伦敦与资产阶级上层社会“父亲”的认同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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