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着科技创新和媒介技术快速演进,中国新闻传播业正在经历前所未有深刻演变。发轫于新闻实务界的“问题意识”,越来越清晰传导到“职业共同体”的另一端——新闻教育界,倒逼后者反思学科体系改革和人才培养模式重构。如果不能厘清新闻传播学教育面临的突出问题,深入剖析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所展开的改革就会偏离靶心,甚至无功而返。
[关键词]新闻教育教学改革人才培养
2020年5月,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取消本科招生,未来人才培养主要在研究生层面进行”的消息引发业内外对于我国新闻学教育大讨论。在媒体深度融合战略实施的重要关口、在媒介格局深刻变革的关键时期,我国新闻传播学教育何去何从,确实需要进行全面探讨和系统思考。
一、新闻传播学教育当前面临的突出问题
1.新闻教育面向定位模糊。长期以来,各个学校在新闻传播专业教育定位上虽不尽相同,但绝大部分以为传媒机构输送人才为基本面向。移动互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带来的颠覆性影响,新闻教育界持有高度敏锐性,及时进行了知识传授调整。但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具有全局性的问题始终模糊不清,即新闻传播学教育是继续面向传媒结构还是面向其它去向。如果主要出口面向非传媒单位,则需要强化“非媒”文化知识,显然会削弱新闻传播专业强度。如果依然主要面向传媒,则需要分析是内容生产主导型媒体还是内容分发主导型媒体,前者需要强化而不是弱化“采写编评”等基础业务能力,后者则需要以内容编辑、技术研发和产品营销等为重点。自从移动互联网成为信息传播主渠道,传统媒体对新闻专业人才吸纳能力下降,新闻传播学教育的面向日趋模糊,“为谁培养人才”、“培养怎样的人才”等问题在内部未能得到明晰,导致课程体系建设条理不清,左右摇摆,“混搭”成风,学生接受的知识体系存在系统性缺失之虞。
2.基于传统教育范式的同质化“扩军”现象严重。据《中国新闻传播学年鉴2015》披露,我国目前有637所高校开设有新闻传播学类专业,专业布点共计1073个,集中覆盖于编辑出版学、传播学、广播电视新闻学、广告学、网络与新媒体、新闻学、数字出版等领域。据不完全统计,仅在校本科生就超过14万人。各类高等院校一哄而上竞相开设新闻传播专业看似彰显新闻传播学科繁荣,但实际上暴露出这一学科设立门槛过低,由此导致培养对象市场入口“严重拥堵”。同时,除极少数学校外,绝大部分高校在专业设置和课程体系方面呈现高度同质化。上海市教委基于“本市高校重复设置相对较多,在部分高校中连续多年招生录取率和毕业生签约情况不太理想”等原因,在其公布的“2016年度本科预警专业名单”中,新闻学专业位居第六位。此间充分暴露出部分高校在学科规划和建设上的盲目和随意,无视教育基本规律和要求,更无视社会基本需求。
3.部分“教学内容”面临双边脱节。目前,新闻业界在产品形态、运营模式等方面的探索和创新远远超速于高等院校,高校疲于对接社会新需求,但师资力量老化和固化严重限制了跟进效率。从全国高校新闻传播学专业设置及课程设置看,老旧特征明显。一方面,互联网革命带来的调整极为迅猛,教师参与和了解具体实践的机会比较少,认识和能力与时俱进需要过程。另一方面,部分教师对传统业务能力嗤之以鼻,但对新媒介的了解和理解一知半解现象突出。体现在最终教学结果上,相当部分学生深感或学而不能致用,或囫囵吞枣不知所以然,面对市场竞争充满本领恐慌。4.理论研究同社会发展联系不够紧密,科研成果转化率低,服务性不强。新闻传播学科具有明显实践偏向,但实际教学中重理论轻实践的问题长期存在。同时,不少理论研究严重偏离经济社会发展实际,甚至一些课题只是坐在家里自我想象的命题,对社会实践的指导性和服务性不强。长期以往,学界和业界“职业共同体”建设土崩瓦解。
二、对当前存在问题的几点思考
1.新闻传播学学科本质的认知
有学者曾提出,新闻传播学是文科中的工科,即实践性高于理论性。但长期以来,相当部分新闻传播学教育者对此并不认同,认为此说矮化了新闻传播学的学术地位。虽然自传播学引进国内以来,学科研究视野明显拓展,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及其它学科理论和研究方法不断被引入新闻传播学领域,但从欧美主流新闻传播学院看,其教育面向依然侧重于对“动手能力”的培训。换言之,截至到今天,新闻传播学教育仍以实践性为根本面向,不应自身清高、自命不凡、自我按摩式人为拔高这个学科的本质,所有的教学和研究宜以此为中心。
2.对基础业务技能的简单界定
面对日新月异的市场变化,不少院校在新闻学科建设过程中及时调整教学课目和内容,本应是积极之举。但亦出现另外一种极端声音和行为,即对传统新闻基础业务课程能”的简单粗暴认识。新闻学中的“技能”,并不仅仅包括如何写和如何说,还包括为什么要这样说和写,不同方式的说和写会产生怎样不同的传播效果和社会效果。换言之,其背后涵盖了包括语言学、符号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理论综合素养,蕴含了价值理念、道德观念,决不只是可重复式格式化写作那么简单。
与之相对应的另一种情形是,在向网络传播转向过程中缺乏对基础技能的完整理解,专业业务培训片面地以自媒体文本为表达范本,以新媒体营销为标准范式,导致技能缺乏应有的专业性和规范性。业界反映,现在新闻传播学专业大量毕业生擅长写“推文”和“散文”,却连规范的消息和通讯都不会写。
3.对新技术运用的远观
2019年1月25日,习近平同志在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全媒体不断发展,出现了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信息无处不在、无所不及、无人不用,导致舆论生态、媒体格局、传播方式发生深刻变化,新闻舆论工作面临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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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技术主导的这场变革,要求对技术尤其是新技术运用必须充分知晓,充分调研甚至直接参与媒介新技术运用和新产品使用。目前,国内不少新闻传播学者在此方面表现积极,亲身参与和体验相关新媒介产品应用。但从整体情况看,比例并不太高。由此出现的另外一种情形是,部分授课者在课堂上大谈特谈新媒介,自己却从未体验过这些新技术、新产品,甚至不如学生了解得丰富和充分。所以,所谓的教学往往停留于概念层面和脱离实际的“逻辑推演”。
4、互联网对传统新闻学的颠覆
传统新闻学认为,新闻是新近发生的有意义事情。在“中心化时代”,对于什么是新闻,专业机构依照真实、重大、显要、趣味、接近等原则,替普通受众作出“委托代理式”筛选。进入互联网时代,社交成为大众链接传播的首要需求,“关系”成为判断新闻价值的基础性原则。对照传统评判原则,接近性上升为首要原则。因此,今天的新闻学教育不能停留于对事件的表述和挖掘,而应转向如何构建“关系链条”,特别是“关系深度”。在关系学尤其是公共关系学建构方面,新闻传播教育任重道远。
二、新闻传播学教育改革进路
1.树立全新认识观
新闻传播实践正处于历史性深刻变革的重要时间窗口,新闻传播教育改革是绕不过去的时代命题。围绕新闻教育价值理性和工具属性,迫切需要结合“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对新闻、新闻学、新闻教育再认识和再定义,从新闻全域而非局部,从新闻学全程而非结构性,从新闻教育本质而非表面,进行系统性反思和重构,重新审视这一学科的存在价值和时代方位。沿着“为谁培养专业人才”、“培养什么样的专业人才”、“如何培养新型专业人才”的务实思路,完善学科建设,优化课程设置,推动学术发展,促进新闻学价值教育与技能教育齐头并进。
2.构建全新知识体系结构
新闻学人才培养,要具有深厚的知识底蕴和科学严谨的逻辑思维。一方面,改进存量知识体系。首先,尽可能对通识类课程删繁就简,借助中国大学慕课等平台,丰富通识素养教授渠道,灵活完成课程学习。其次,对基础业务课程进行重新评价,结合传播新趋势归并相关核心课程。同时。对业界已淘汰的传播技术和工具,及时清理,坚决“下架”。另一方面,做好增量知识补给。一是打破传统专业设置限制,以复合型人才培养为标的,开展全媒体教学育人。二是对基础理论教学和基础技能教学进行分类管理,后者主要以聘请业界导师或者与业界合作培养的方式进行。三是科学调整知识结构,有序引进新知教育,为新技术腾出空间,比如哥伦比亚大学的DataScience。四是改进人才培养层级,规避研究生课程与本科生课程几乎相同的尴尬。
3.构建新型“职业共同体”
新闻学教育应该让学生在实践中获得成长,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与长处所在。对接业界贯穿本科教育阶段,研究生培养应有不同侧重点,专业硕士真正培养其职业技能,与学术研究型硕士进行差异化培养。现有新闻学教育中,学生获得实习实践以假期或小学期的校外媒体实习为主,范围狭窄,时间有限,强度不够。因此,除了引进校外业界导师外,应该给更多训练学生专业技能渠道。比如汕头大学新闻学院的工作坊制度,学生能够真正在校期间不断参与到外拍、外采,乃至境外实习中。
新闻学教育要校园与业界共振,从日常教学培养中奠定学生扎实的基本功,真正适应新时代的需要。
4.构建新型学科评价机制
首先是学生培养考核机制要多元化。在国内新闻学院现有本科毕业考核中,毕业作品应被纳入评价标准之中。当前,各院校毕业论文仍然占据主要地位,论文固然是学生学养的体现,但本科阶段学习,要求学生实现理论创新不太现实,应以学生运用理论开展实践的能力和成果作为检验标准。更重要的是,整个新闻学科评估也应该增强对新闻实务的重视,促使全国的新闻学教育理论与实务并重,指导教学工作重心兼顾。——论文作者:关若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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