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国的畜禽养殖规模呈现出明显的分化趋势。基于规模视角，利用 5 省 754 户生猪养殖户的调查数据，运用 Logit 模型分析了不同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是否是村干部、务农人口比例、养猪收入比例、养殖培训以及政府补贴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风险偏好程度、农地面积、家庭储蓄、养猪收入比例、产业组织情况、养殖培训以及政府补贴对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教育程度、风险偏好程度、产业组织情况、无公害养殖比例、生猪质量法规认知以及政府补贴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关 键 词：不同规模;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影响因素
一、引言
随着我国农业现代化的快速发展，畜禽养殖污染不断加剧，成为我国环境污染源的主要来源。 “十二五”农业面源污染防治研究课题对全国 8 个重点流域农业面源的分析表明，畜禽养殖业氮流失量为 56.10 万吨，磷流失量为 9.42 万吨，分别约占全国这两种污染物流失总量的 37.46%和 63.65%。畜禽养殖污染对水环境质量、畜禽生产能力以及人居环境健康造成极大危害，阻碍了农业可持续发展，引起我国政府的高度重视 (杨飞等，2013;胡浩等 2008)。[1- 2]2016 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要加快农业环境突出问题治理，推动农业绿色发展。农户是畜禽养殖污染治理中最基本的参与者，探究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因素，对今后我国畜禽污染防治的政策设计具有重要意义。
已有研究发现，农户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养殖规模、土地经营规模、污染环境认知程度以及产业组织化程度等个人、家庭特征因素是影响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重要因素 (于潇和郑逸芳，2013;刘雪芬等，2013;何如海等，2013;孟祥海等，2015;肖新成等，2015)。[3- 7]同时，农户畜禽养殖无害化处理意愿也受到养殖培训、政府补贴以及污染治理规制等政策因素显著的正向影响(宾慕容和周发明，2015;林武阳等，2014)。[8- 9]然而，上述文献侧重于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影响因素的显著性和作用方向解析，且研究视角单一，集中以某一省 (市) 农户整体数据进行分析，忽略了不同养殖规模农户之间存在的差异。实际上，目前，我国畜禽养殖业正处于由传统养殖向现代化养殖的转型期，养殖规模呈现出明显的分化趋势 (李希荣，2012;谢双红和王济民，2005)。[10- 11] 以生猪养殖为例，1998 年，我国年生猪出栏量 50 头以下的小规模养殖户比例为76.80%，50~500 头的中等规模养殖户比例为 15.53%，500 头以上的大规模养殖户比例为 7.66%;到2010 年，小规模养殖户、中等规模养殖户和大规模养殖户的比例分别为 35.49%、29.97%和 34.54% (潘丹，2015)。[12]由于不同养殖规模的农户在个人特征、养殖状况以及环境认知等方面存在差别，其对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应具有差异性。因此，本文基于规模视角，利用 5 省 754 户生猪养殖户的调查数据，运用 Logit 模型对不同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以期为我国畜禽养殖污染治理差异化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依据与决策参考。
二、数据来源与研究设计
(一) 研究样本与数据来源
研究所用数据来自 2013 年 7 月～2013 年 9 月对全国 5 个生猪主产省份 (江苏、山东、福建、江西、四川) 52 个市 (县) 生猪养殖农户的实地抽样调查。调查采用一对一访谈的方式，运用多阶段等距抽样方法，确定 52 个样本市 (县)，112 个乡镇，800 个样本农户。通过实地调研，共发放生猪养殖农户问卷 800 份，在对信息不全的问卷进行剔除、整理后，获得有效问卷 754 份，问卷有效率达 94%。(二) 模型设计与变量选择农户关于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其只存在愿意和不愿意两种选择。作为因变量的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是一个二元选择变量，参照其他类似研究，构建相应的 Logit 模型式 (1)。
依据计划行为理论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PB)，在已有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结合调查区域农户的实际情况，选取五大类共 17 个影响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因素，即农户个体特征变量、农户家庭特征变量、农户养殖特征变量、农户认知特征变量、政策特征变量 (Ajzen， 1991;孔祥智和涂圣伟，2006;仇焕广等，2012)。[13- 15]变量定义、预期方向以及统计性描述，如表 1 所示。养殖规模类型划分的标准参照 《中国畜牧业年鉴》 统计标准、周晶等 (2015) 以及 Zheng 等(2014) 的研究成果，将生猪年出栏量 50 头以下定义为小规模养殖，50~500 头定义为中等规模养殖， 500 头以上定义为大规模养殖。[16- 17]
从表中可以看出，小规模农户、中等规模农户以及大规模农户具有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比例分别为 77.21%、87.22%和 82.67%，中等规模农户和大规模农户的处理意愿差异较小，且都高于小规模农户的处理意愿。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基于不同养殖规模农户数据，利用 Stata13.0 软件分别对小规模农户、中等规模农户以及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 Logit 模型回归，得到实证分析结果，如表 2 所示。
(一) 个体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
1. 教育程度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小规模农户和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大规模农户教育程度越高，知识越丰富，利用新技术的可能性越大，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小规模农户和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主要依靠个人经验，没有表现教育优势，大规模农户教育程度越高，发挥的空间越大，更注重新理念、新技术 (金福良等，2013)。[18]因此，教育程度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影响显著。
2. 是否是村干部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中等规模农户和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村干部环境保护意识相对较强，获取信息的渠道更多，其畜禽养殖污染进行无害化处理意愿更高。从规模视角来看，小规模农户教育程度普遍偏低，信息获取能力弱，是否是村干部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比较显著。
3. 风险偏好程度对中等规模和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农户风险偏好程度对其是否进行农业生产投入影响显著 (Cardenas 和 Carpenter，2005;侯麟科等，2014)。[19- 20]风险偏好程度越高，承担相应风险的意愿越强。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投入较大，风险较高，中等规模农户风险偏好程度越高，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样本中大多数小规模农户的风险偏好程度为风险规避型，且小规模农户的风险偏好程度的差异较小 (即标准差较小)，导致该变量作用不显著。
(二) 家庭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
1. 农地面积对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小规模和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缺乏足够的农地匹配，是导致畜禽养殖污染物利用不高的主要原因 (吴根义等，2014)。[21]中等规模农户配套的农地面积越大，选择直接排放的可能性越小，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中等规模农户缺乏配套的农地消纳畜禽养殖污染 (潘丹，2015)，[12]是否匹配足够的农地面积对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影响显著。
2. 家庭储蓄对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小规模农户和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经济条件是制约农户参与环境保护的主要因素，中等规模农户家庭储蓄越高，承受的经济压力相对越小，抗风险能力越强，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中等规模农户处于小规模养殖向大规模养殖的成长阶段，产生的畜禽养殖污染较高 (潘丹，2015)，[12]投入较大，对经济状况更为敏感。
3. 务农人口比例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中等规模农户和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务农人口比例越高的小规模农户，务农时间相对充裕，对畜禽养殖污染进行无害化处理的可能性越大，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中等规模农户和大规模农户的养殖更加专业化，而小规模农户大多为传统的兼业养殖，从事农业劳动的时间对其是否参与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影响显著。
4. 养猪收入比例对小规模和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小规模和中等规模农户养猪收入比例越高，说明养殖业在其家庭总收入中的地位越高，为了避免由于畜禽养殖污染而造成的畜禽生产损失，会主动进行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文中大规模农户养猪收入比例普遍偏高，且差异较小，导致该变量作用不显著。
(三) 养殖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 1. 产业组织情况对中等规模和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农户加入了产业组织能够及时获得产业组织的技术指导;同时，产业组织在保证产品质量安全的驱使下会监督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进行处理。因此，中等规模和大规模农户产业组织程度越高，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小规模农户饲养量小、分散，产业组织对其养殖过程的规范效果较差 (闵继胜和周力，2014)，[22]产业组织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有限。 2. 无公害养殖比例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小规模农户和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影响不显著。大规模农户无公害养殖比例越高，为了符合无公害养殖标准，改善养殖环境的积极性越高，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相对于小规模和中等规模农户，大规模农户进行畜禽无害化处理更多是市场利益推动，市场对畜禽清洁生产的要求越高，其进行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的意愿越高。
(四) 认知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
1. 生猪质量法规认知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小规模农户和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大规模农户对生猪质量法规认知程度越高，为了保证猪肉质量，避免经济损失，改善养殖环境的动力越强，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越高。从规模视角来看，大规模农户饲养量较大，违反法规的成本远高于小规模农户和中等规模农户，同时大规模农户的生猪无公害养殖比例高于小规模农户和中等规模农户，在违规成本和市场利益的双重驱动下，导致生猪质量法规认知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
(五) 政策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
1. 养殖培训对小规模农户和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小规模和中等规模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的信息和技术缺乏了解，养殖培训通过对农户进行集中培训，有利于他们了解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的好处，从而提高其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从规模视角来看，相对于小规模和中等规模农户，大规模农户受教育水平较高，对畜禽养殖污染处理的技术信息和知识了解较多。而 20 世纪末推行的乡镇机构改革使得中国农业技术推广体系基本瘫痪，现有的农业技术推广人员在技术和知识上较为落后，不能很好地满足大规模农户在畜禽养殖污染处理技术服务上的需求。
2. 政府补贴对所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的影响显著，系数为正，与预期一致。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设备的建设和运转投入较大 (王俊能等，2012)。[23]政府补贴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农户的经济压力，提高了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
四、结论
本研究基于规模视角，利用 5 省 754 户生猪养殖户的调查数据，运用 Logit 模型对不同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研究结论为，是否是村干部、务农人口比例、养猪收入比例、养殖培训以及政府补贴对小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风险偏好程度、农地面积、家庭储蓄、养猪收入比例、产业组织情况、养殖培训以及政府补贴对中等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教育程度、风险偏好程度、产业组织情况、无公害养殖比例、生猪质量法规认知以及政府补贴对大规模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依据以上结论，得到政策启示如下： (1) 根据当地养殖特点发展适度规模养殖，通过土地制度创新，避免“种养分离”对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的掣肘; (2) 鼓励成立农民专业合作社，提升中等规模农户和大规模农户的产业组织化程度，提高产业组织对农户污染行为的约束力; (3) 提高无公害养殖比例和相关法规宣传力度，增强农户特别是大规模农户的无公害养殖比例及对相关法律法规的认知程度，使其充分认识到进行无公害养殖的好处和违反法律法规的危害; (4) 实施精准化培训，根据不同养殖规模农户需要，开展有针对性的养殖培训，提高农户环境素质。 (5) 加大资金投入，发挥政府补贴对农户的激励作用，增强农户畜禽养殖污染无害化处理的支付能力。——论文作者：孔凡斌 1，2 ，张维平 2 ，潘 丹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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