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问题不在“西式论文”□陆风亭顷阅2014年9月18日《文报告请示·笔会》刊谢泳先生《西式论文的负面影响》。此文对当下中文学术论文的一些弊病痛下规戒,是很有事理的。但谢先生因而学术写作重回古典学术诸体裁的子,且将胡适、陈寅恪、傅斯年、钱锺书的著作视为论文之典型,生怕有些不明实情。诚然,目前学术论文的欧化、繁琐无谓之弊,与学术量化的评价体系体例等要素相关,但所谓欧化、繁琐也只是概况现象,由于此类论文大量都是既无史料新发觉、也无学术真看法的浮泛之论,其所谓欧化也者,做的都是概况功夫,倘能真正把常规学术的严谨结实、前提清晰、言必有据、纵深阐发的长处学到手,则纵使繁琐一点,又有何妨?反过来看,中国古典学术著作之中,除了个体如《文心雕龙》《文史通义》体大思精外,其余笔记、札记、诗文评大都是一点小我的随兴感受罢了,写的人并没有系统阐述、深切阐发的意义,也多是自娱自乐,但今天的学术研究怎样可能就止步于零星零碎、肤浅率意的记述?至于保守的考据学,虽成绩凸起,但一般来说,考据学仍限于文献学(philology)、古典学(classical scholarship)的范畴,除了戴震的《孟子字义疏证》等书存心于思惟问题,其余大多是对于某经、某子、某史的文献疏证,这与现代学术的重视分析阐发距离尚远。在现代学术中,考据只是论证的方式之一,现代学术不成能只限于文献学的范畴,而必然对研究对象、方式的分析阐发。胡适、陈寅恪、钱锺书的学术文章之所以比今人较优,一则由于他们本人确实学养好、见识大,二则也由于他们处在现代学术的发祥期,“破天荒”地使用新观念、新方式来从头审视旧文献,天然标新立异、发觉甚多,而且,他们除了原始文献,也没有几多现成的研究可资操纵,所以他们在征引原始文献的根本上就能够裁断,别出心裁。具体到大家,也各有特点:胡适、陈寅恪的著作,是在学术的前提下自创了保守的考据学而作,所以他们的论著也都不是简单的古典诗文评或小考据、札记体,而是系统阐述问题、阐发史实的现代论著,即便做考据也比一般旧学者绵密精细、严酷交接史料出处而且对史料不时加以,那归根结底是正统的学术。胡、陈之差别在于,胡适本自专攻哲学和逻辑,且有心尝试白话文,所认为文清通了然、畅达无间,而陈寅恪则受过主义史学的影响,且有一点名门令郎好炫耀旧学的趣味,所以他的次要著作大多累赘、滞涩、繁琐,正因而胡刚才说陈寅恪学问很好、文章不可,陈寅恪比力好的著作反而是他的一些纵深阐发的论文、学术评论以及简短的考据和札记,既富有见识,又比力精练清通并且隽永耐读,比旧学者漫笔为之的札记、考据等等当然大大前进了一步。钱锺书的正轨论文虽然不多,但那几篇出名长文既浩繁而注释却清通明快,且不无滑稽,避免了陈寅恪的累赘、滞涩之病,至于他的《谈艺录》《管锥编》其实由于要会商的问题太多,其时不成能也来不及都写成论文颁发,所以才采纳高度浓缩的札记、笔记的形式,集中引录相关文献,略加比力疏解即止,这在他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后人未必能够效法。至于傅斯年,虽然是学界的人物之一,但本人并无多大学术成绩,除《人命古训辩证》规模阮元之作外,几乎没有留下几多可读的学术文章,只要随谈、课本和著作提纲之类,在学术上陈义过高而实践乏力,可谓言过其实者也。不外,学术的形式虽然不必那么欧化,但学术内容的现代化倒是不必也不成的。盖自“五四”以来,不只文学和文化思惟要现代化,学术也同样要现代化——即必然要走分析阐发、系统阐述之,而在这方面,学术仍是我们的楷模,它的发觉问题的问题认识、分析阐发的学术思、逻辑化地呈现思虑过程的述学体例,都该当是我们勤奋进修,而不必一概的。至于具体怎样写学术文章,其实无须陈旧见解,而只能视具体环境而定——既能够写成系统阐发的论著,也能够写成简短的札记、精辟的考据,以致风趣的诗话、书话之类,都无不成,要之,则相体裁衣、取便表达罢了。纯真引用中国固有的学术文章之保守,并不克不及我们的学术必有起色——除非我们能有真见识、真学问。当然,身为中国粹人,我们还应在学术文章中有对中国言语文字的守护与更高追求,这是不待多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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